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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制置 南宋 · 李流谦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三、《澹斋集》卷一四
善言天者,高耶大耶?
曰固也,必知其所以高且大,而非高且大,则知天矣。
何哉?
公是也。
惟天为公,惟公能高且大,位两仪、行四时、运日星、驱雷霆、融河川、结山岳、鼓飞潜,皆公也。
不公,天自为一物,其高自高,大自大,夫孰高孰大之?
老聃氏,荒唐人也。
其言得罪于吾道,然有曰:「公乃王,王乃天」。
其言非得罪于吾道,愚谓自古知天惟此一人。
今夫奄九有而有之,天也;
代行其事于下者,亦天也。
天之天,不可不公;
人之天,其可不公乎?
人之天,不可不公,代行其事者不公,其可乎?
主上刚健睿明,无一而不如天,其于公也,非以为公而为之也,由而行之也。
故自临莅以来,薄海内外跂行喙息,无不蒙被上恩。
及于东西,曰我天也;
及于南北,曰我天也。
天无东西南北,而东西南北各一天,非天也,公也。
噫,人之天如天之天,斯人何其幸耶!
独代其事者,吾私有疑也。
中原壤土,未反于职方氏,前日一家,今二焉。
主上不忍一矢相遗,推至仁兼爱之,不以沦污陷逆弃也,盖其公又非特施于吾域中也。
夫其公非特施于吾域中,而于吾域中乃自为疏亲,决不尔也。
然吾蜀犹有少觖望不满其大者,某不知也。
如铨选拟官,必优内地,磨勘限员,亦狭川人,推此类言之,大抵皆若有轻重于其间,果何也?
此非天也,代行其事者过也。
故天亦厌之,迩臣朝闻而夕更焉,俄而鼎席虚,先生召也。
先生行矣,天之公待先生而成也。
先生至公人也,某何以知之?
知之蜀也。
先生镇吾蜀四年,蜀之民困于虚额,不得休息,而不能自言,先生为言而蠲除之。
蜀士有寸长铢能,闭蛰蟠郁,不能自伸于上,先生为荐引而推用之。
先生爱蜀之民,犹爱先生之乡之民;
待蜀之士,犹待先生之乡之士也。
非至公,其孰能之?
然则今日之行,非但人之天知之,天之天实知之,其欲使夫代行其事者,恐先生不得免矣。
是公也,将见又推之天下,而为天者益高益大矣。
故于其南也,辄书以为序。
理考挽词 南宋至元初 · 陈杰
五言律诗 押先韵
艺祖的孙传,仁皇享国年。
思文重揭日,皇武再中天。
多难扶三正,弥留痛八埏。
乾坤理最大,高益帝王前。
李户侍 宋 · 余日华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六三、《永乐大典》卷七三○四
疏札端门,跻班近侍。
还青毡之旧,洞明财货之源流;
陈丹扆之箴,更赖日月之献纳。
绅緌归重,笔橐增辉。
共惟某官奥学家传,英名世济。
魏郑公祖烈,故笏犹存;
房太尉子孙,前光益耀。
自结圣神之眷,遍仪清切之班。
岫云无心,应物暂离于三岛;
阳春有脚,祥刑乃惠于西江
帝思夜半之席前,公果昼三之命锡。
外府跻荣于月士,禁除兼倚于辰猷。
地官遴选于贰卿,而帝眷实隆于兼命。
印累绶若(《前汉书》:印累累,绶若若。),共高益辨之才;
除岁迁,果拜为真之宠。
益彰已试之效,行畴底绩之言。
嗣启金瓯,进调玉铉。
某登门惟旧,贺厦方新。
自怜筦库之投,快睹丝纶之播。
喜而不寐,知君子之逢辰;
心有所期,徯朝廷之致治。
鉴湖 宋 · 徐次铎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四五、雍正《浙江通志》卷二六七
次铎窃见会稽山阴两县之形势,大抵东南高,西北低。
其东南皆至山而北抵于海,故凡水源所出,多自西东南。
今众流所聚者曰平水溪,即古若耶溪也,曰上灶溪,曰攒宫溪,曰龙瑞宫溪,皆在会稽
兰亭溪,曰南池溪,曰离渚溪,皆在山阴
其他一派一坑所出,总之三十六源。
当其未有湖之时,三十六源之水,盖西北流入于江,以达于海。
东汉永和五年太守马公臻始作大堤,潴三十六源之水,名曰镜湖
堤之在会稽者,自五云门东至于曹娥江,凡七十二里。
山阴者,自常喜门西至于西小江,又名钱清
凡四十五里。
故湖之形势,亦分为二,而隶两县。
会稽东湖,隶山阴西湖
东西二湖,由稽山门驿路为界。
稽山门一百步,有桥曰三桥。
桥下有水门,以限两湖。
湖虽分为二,其实相通。
凡三百五十有八里,灌溉民田九千馀顷。
湖之势高于民田,民田高于江海,故水多则泄民田之水入于江海,水少则泄湖之水以溉民田,而两县湖及湖下之水启闭。
又有石牌以则之,一在五云门外,小凌桥之东。
令春夏水则深一尺有七寸,秋冬水则深一尺有二寸,会稽主之;
一在常喜门外,跨湖桥之南,令春夏水则高三尺有五寸,秋冬水则高二尺有九寸,山阴主之。
会稽地形高于山阴,故曾南丰杜杞之说,以为会稽之石水深八尺有五寸,山阴之石水深四尺有五寸,是会稽水则几倍山阴
今石牌浅深乃相反,盖今立石之地与昔不同。
会稽石立于濒堤水浅之处,山阴石乃立湖中水深之处,是以水则浅深异于曩时。
其实会稽之水常高于山阴二三尺。
于三桥闸见之,城外之水亦高于城中二三尺;
于都泗闸见之,乃若湖下。
石牌立于都泗门东,会稽山阴接壤之际,春季水则高三尺有二寸,夏则三尺有六寸,秋冬季皆二尺。
凡水如则,乃固斗门以蓄之;
其或过则,然后开斗门以泄之。
自永和迄我宋几千年,民蒙其利。
祥符以来,并湖之民始或侵耕以为田。
熙宁中,朝廷兴水利,有庐州观察推官江衍者,被遣至越,访利害。
无远识,不能建议复湖,乃立石牌以分内外。
牌内者为田,牌外者为湖。
凡牌内之田,始皆履亩,许民租之,号曰湖田
政和末郡守方侈进奉复废牌外之湖以为田,输所入于少府
自是环湖之民,不复顾忌,湖之不为田者无几矣。
隆兴改元十一月知府事吴公芾因岁饥请于朝,取江衍所立石牌之外,盗为田者尽复之,凡二百七十七顷四十四亩二角二十二步。
计阙度庐,先从禹庙后唐贺知章放生池开浚,百余日讫工。
每岁期以农隙用工,至农务兴而罢。
次铎出入阡陌,询父老,面形势,度高卑,始知吴公未得复湖之要领。
夫为高必因邱陵,为下必因川泽,岂有作陂湖不因高下之势,而徒欲资畚锸以为功哉?
马公惟知地势之所趋,横筑堤塘,障捍三十六源之水,故湖不劳而自成。
历岁滋久,淤泥填塞之处,诚或有之。
然湖所以废为田者,非直以此也。
盖以岁月弥远,湖塘既寖坏,斗门、堰闸,诸私小沟,固护不时,纵闭无节,湖水尽入江海,而濒湖之民始得增高益卑,盗以为田。
使其堤塘固,堰闸坚,斗门启闭及时,暗沟禁窒不通,则湖可坐复。
民虽欲盗耕为尺寸田,不可得也。
绍熙五年冬孝宗皇帝灵驾之行,府县惧漕河浅涸,尽塞诸斗门,固护诸堰闸,虽当霜降水涸之时,不雨者踰月,而湖水仅减一二寸,湖田被浸者久之。
讫事,决堤开堰,放斗门水,乃得去。
是则复湖之要,又较然可见者也。
斗门、堰闸、阴沟之为,泄水均也。
然泄水最多者曰斗门,其次曰诸堰,若诸阴沟,则又次焉。
今两湖之为斗门、堰闸、阴沟之类,不可殚举,姑以其着者言之。
其在会稽者,为斗门凡四所,一曰瓜山斗门,二曰少微斗门,三曰曹娥斗门,四曰蒿口斗门
为闸者凡四所,一曰都泗门闸,二曰东郭闸,三曰三桥闸,四曰小凌桥闸。
为堰者凡十有五所,在城内者有二,一曰都泗堰,二曰东郭堰。
在官塘者十有三,一曰石堰,二曰大埭堰,三曰皋步堰,四曰樊江堰,五曰正平堰,六曰洋堰,七曰陶家堰,八曰夏家堰,九曰王家堰,十曰彭家堰,十有一曰曹娥堰,十有二曰许家堰,十有三曰樊家堰。
其在山阴者,为斗门凡有三所,一曰广陵斗门,二曰新径斗门,三曰西墟斗门
为闸者凡三所,一曰白楼闸,二曰三山闸,三曰柯山闸。
为堰者凡十有三所,一曰陶家堰,二曰南堰,皆在城内,三曰白楼堰,四曰中堰,五曰石堰,六曰胡桑堰,七曰沉壤堰,八曰蔡家堰,九曰叶家堰,十曰新堰,十有一曰童家堰,十有二曰宾舍堰,十有三曰抱姑堰,皆在官塘。
两县之北,又有玉山斗门八间,曾南丰所谓朱储斗门是也。
去湖最远,去海最近,地势斗下,泄水最速。
其三间隶会稽,五间隶山阴
若其他民各于田首就掘堤,增为诸小沟,洎古诸暗沟,及他缺穴之处,难遍以疏举,大抵皆走泄湖水处也。
吴公释此不察,猥敝敝从事于开浚之末,误矣!
故吴公所开湖才数年,皆复为田。
暨于今或岁输所入于官,或为慈福宫庄田及荡地,岁所输入于庄,或为县公田及荡地。
岁输赁直于县,为应办用度钱。
或为告成、天长、千秋、大禹等寺观因佃。
吴给事积土之山,而包佃为田及荡地,故湖废塞殆尽,而水所流行,仅有纵横支港可通舟行而已。
每岁田未告病,而湖港已先涸矣。
昔之湖本为民田之利,而今之湖反为民田之害。
盖春水泛涨之时,民田无所用水。
而耕湖者惧其害己,辄请于官以放斗门
官不从,相与什伯为群,决堤纵水,入于民田之内。
是以民常于春时重被水涝之害,至夏秋之间,雨或愆期,又无潴畜之水为灌溉之利。
于是两县无岁无水旱,监司府县亦无岁无赈济。
利害晓然,甚易知也,然则湖其可不复乎!
道听涂说者,方以阙上供、失民业为说,是不然。
夫湖田之上供,岁不过五万余石。
两县岁一水旱,其所损、所放赈济劝分,殆不啻十余万石,其得失多寡,盖已相悬绝矣。
湖之为田若荡地者,不过余二千顷,耕湖之民,多亦不过数千家之小利,而使两县湖下之田九千顷、民数万家岁受水旱饥馑而弗之恤,其利害轻重,亦甚相远。
况湖未为田之时,其民岂皆无以自业乎?
使湖果复旧,水常瀰满,则鱼鳖虾蟹之类,不可胜食,茭荷菱茨之实,不可胜用。
纵民采捕其中,其利自溥,何失业之足虑哉。
次铎论载既毕,又有援旧说而诰之曰:「从子之说,不必浚湖使深,必须增堤使高。
且惧堤高壅水,万一决溃,必败城郭,子将为之奈何」?
是又未知形势利害者也。
夫水之湍急者,其地或狭不能容,于是有冲激决溢之患。
今湖之水源,不过三十六所,而湖广余三百里,以其地容其水,裕如也。
况自水源所出,北抵于堤及城,远者四五十里,近犹一二十里,其水势固已平缓,于冲堤何有?
且堤之去汉如此其久,是必有亏无增。
今诚筑堤增于高者二三尺,计其势方与昔同。
昔不虑其决,而今顾虑之,何哉?
庆元二年五月中浣迪功郎会稽县东阳徐次铎述。
上时宰手(三) 北宋 · 李之仪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一二、《姑溪居士文集》卷二一、《永乐大典》卷一一三六九
某衰悴,且复拙于养生,而又傍无佽助,故家食之日少,而农务之力多,是亦造物者所以付之。
要之,窃慕末轨,其目寓手应,固当因时以勉者。
气已不振,而牵制复乘之,真见负于幸得之际,而有憾于无穷之瞑矣。
尚资竿牍之赐,时辄兴起,愿亲之勤,尤觉既高益远矣。
大宋封祀坛颂大中祥符二年七月 北宋 · 王旦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五、《金石萃编》卷一二七、《泰山志》卷一六、《岱览》卷一三、《山左金石志》卷一五
臣闻天地之文,著明含章,炳焕于庶物;
礼乐之用,象功崇德,昭格于至神。
王者宣淳耀之烈,建中和之极。
于是锡天瑞,出坤珍,觉悟于蒸民;
鲜不登泰山,□梁父,幸崇于明祀。
盖天地之文閟,下民何以法象焉;
礼乐之用废,后世何以祖述焉?
是知勒皇绩,腾茂实,交三神之欢,著一王之法;
述符命,继昭夏,申乎大报,示于无穷,极典章之备物,真帝王之盛节者也。
粤自遂初,始造书契。
高益厚,载九皇之德,朴略而难名。
时迈省方,垂六经之文,䌷绎而可举。
沿袭之规寖广,巡狩之仪□□,五载际于虞典,一纪因乎周制,所以彰善瘅恶,□民设教者矣。
尔后道非下济,德异升闻,或缄秘祝之辞,或黜诸儒之议,先治兵而释旅,乃肆□□□□□顺□□□□行殊为民祈福之意。
光武纪号,□石䃭于故封;
开元陈□,□玉牒之不秘。
典章斯在,风烈可观,□□难行,礼从兹绝。
洎四方之俶扰,属五代之陵夷,但恣寻戈,不遑置器。
俎豆之事,扫地将尽;
涂炭之俗,吁天无辜。
阴骘下民,诞□□□□□□□□□□□□□□□□圣,光启丕运。
宋王叶在□天下五十载矣。
太祖启运立极英武圣文神德玄功大孝皇帝之创鸿业也,名膺帝箓,运契天飞。
微轵道之降,鄙牧野之誓,以帝轩之神武,□汉□□□□□□□□□号,陟元后,集大勋,望风而海外骏奔,端扆而天下宁宴。
太宗至仁应道神功圣德文武大明广孝皇帝之恢宝图也,天纵多能,体膺上圣。
徇齐浚哲,居质以成德;
文明中正,开物以成务。
凝神□□□道□□度策贤良,率土致覆盂之安,丕基成磐石之固。
文广武仪天尊道宝应章感圣明仁孝皇帝,圣道日跻,大明继照。
京邑也,神明之政,四方是则。
践承华也,元良之德,万国以贞。
图□□理,讼□咸格。
遵顾命而主神器,极孺慕而纂宗祊,守□□□□□□冠于百王。
熙庶政,叙彝伦,智周于万物。
□爵出禄,褒德念功,若临照之代明,法云雷之作解。
继志述事,树经久之规;
弛禁省官,布宽大之令。
□张文理,荐视学上庠
振举武经,□□□□近甸。
厚时风而敦世教,训戎昭而数军实。
尔者边吏致告,时巡□□□□□□□檄猋□扬天声,秉武节惇□□□□民继好。
一介交聘,靡宣金革之威;
六师不阵,还于衽席之上。
缓带噎哺,而式和民则;
韬弓□刃,而止严武备。
于是修坠典,缉遗文,命秩宗讲三王之礼,训奉常考六代之乐。
渴谠议则下周爰□诏□□□则申□□□□□□狱讼,申饬理官,简孚而用平刑,□□而行轻典。
敦叙公族,立建戚藩,犬牙之制是崇,《麟趾》之咏斯洽。
设狝狩之礼,止于从时;
修宴射之仪,于以观德。
劳身焦思,有文饰之忧勤;
革履弋绨,迈汉文之恭俭。
卜郊定位,案历上陵,□□极之□□久废之礼,易脂泽而哀恸,入石室而涕洟。
至性感于人神,玄德格于上下。
紫宸议政,励精于日昃;
华侍讲,不寐于宵分。
校正兰台之书,增建石渠之阁,规模广于丽正,典籍备于宣明,深味道腴,以资治本。
帝尧稽古,虞舜好问,以声身而为律度,执规矩以定□□。
百姓为□,推恩而逮下;
万方有罪,引咎而在予。
德教被于无垠,皇明烛于有截,兵偃刑措,道茂化醇,百嘉阜昌,庶萌乐育。
独运陶甄之上,丕阐鸿均之祚,访空峒之道,采康衢之谣。
夷夏大和,天人交感,必彰嘉应,以表玄通
门号承天,节临献岁,真官奉其丕□,告以先期;
秘检焕于灵文,□于清旭。
受釐宣室,躬□丹书,锡无疆之休,谕大中之理。
繇是覃如之泽,易纪年之号。
且斯文未作,伏羲氏观象以画八封,有神马负图之瑞;
洪水方割,夏后氏底绩以导百川,受元夷使者之命。
比□相庆,异代同符。
□眉□□之氓,讴谣于外;
鸿笔丽藻之彦,颂美于内。
于是东土耆艾、阙里诸生,连袂而来,抗章以请。
洎思皇之士,即序之戎,藩岳大臣,缁黄众品,伏閤叩首请封禅者,无虚日矣。
佥以为祥瑞杂沓,天意也;
中外倾瞩,人事也。
牂牁、越隽朱崖象郡之地,俱入于提封□,□□、东鲧、江口、鄗之类,悉从于班贡矣。
群情悃愊,式伫于庆成
上帝顾怀,不可以谦拒。
书上者至于五,上不得已而俞之,诞告庶邦,载形明诏,将以奉扬先烈,非谓告厥成功。
申命辅弼之臣,谕以简易之道,经始勿亟,无扰于民。
且山为岳镇之宗,地□□礼之国。
周孔垂教,乃始封载诞之邦;
阴阳相代,是育粹炳灵之府。
当僝工之际,蒇事之初,明诚以孚,玄鉴先答。
应龙有翼,蜿蜒而下垂;
醴泉无源,瀵沸而自涌。
含三秀,匝地而罗生;
日丽九华,得天而绚采。
鳞介之细,草木之微,□异效奇,纷纶叠委,而□游心粹清,凝思玄牝,乃因华胥之梦,再睹姑射之神。
告以玉书,降于神房之麓;
著之黄素,得于季夏之初。
揆日奉迎,备礼祗若,爰畴咨于封祀,固吻合于穹旻。
亟命有司,草定大典,采摭清议,讨论旧章。
即事用希,其礼多阙,酌义训以革正,参制度以折衷。
古文逸礼之靡记,议郎博士之未达。
上资玄览,洞析于精微;
无望清光,悉臻于体要。
穆卜涓日,掌故奏仪。
申必告之诚,躬祠清庙;
以既盈之月,有事介丘。
先斋紫宸,载止禁籞。
屏箫韶之备乐,以极静专;
太官之常膳,以御菲薄。
清畿式道,云会星□,□□跸之启行,奉天书以先路。
备设仪卫,增置官属,极恭肃而尊天贶也。
采章之盛,藻缛原隰;
武卫之雄,震叠区宇。
八方述职,万旅腾装,让涂而行,外庐不闭。
奔走会同之际,端肃而无哗;
觱发栗烈之时,融和而可爱。
民绝札瘥之患,物有蕃庑之咏。
供帐不移而□,储供不戒而备。
东郡之属邑,抵澶渊之□□。
军国异名,修文事而有武备;
土诵夹侍,掌方志而道地图。
风伯清尘,招摇参乘,周临濮,少留汶阳
戒誓庶官,申严执事,靖恭尔位,恪谨攸司。
羽卫具陈,乘舆乃出。
垂翠緌而鸣寒玉,载琼□而拥云罕。
天□景从,禁旅前驱,八神齐奔,万物咸睹。
卿云待族,仙禽成侣,俯法从而交荫,德煇而翔舞。
□光下烛,抱珥腾芒,观云式瞻,奏牍狎至。
溢简编而不可载,考图谍而未始闻。
下诏肃祗,柴望而告至;
储精蠖濩,渊默而斋居。
祀前一日,未质明,备法驾至于山趾,更衣于帷殿。
上乃乘轻舆,陟绝巘,跻日观,出天门
筑圜台于山上,度地宜而循古制也。
升山之前夕,曾云蔚兴,严飙暴起,达曙振野而未已,有司失职而是忧。
洎宝箓先登,华盖徐至,焚轮止息,寥泬清霁,若胚浑之初判,状群灵之先置。
辛亥祀昊天上帝,设天书位于左次,登歌乐作,奉迎就位,显奉符而错事也。
二圣严配,定位侧向,以申恭事,表继志而奉天也。
亚献终献,作之乐章,以为礼节,一其仪而申昭事也。
祝史正辞,秘刻勿用,黎元蒙福,孚佑是祈,克其己而厚勤恤也。
裘冕俯偻,金石铿越,捧圭币,奠牺象,络金绳而斯毕,飞紫燎而上达。
舒迟暨礼,陟降尽恭,明德之馨,至諴之感,苾芬以荐,肸蚃如答。
常乡之岑寂,接云汉之昭回。
协气上浮,纤罗不动,神策锡灵长之祚,日卿奏殊尤之瑞。
垂绅委佩,蹈舞斋室之前;
鳌抃山呼,响震层霄之外。
山下设坛四成,如圜丘之制。
乃命茂亲,以承大祭,崇□□□以斯□,洁粢丰盛而在列,万灵咸秩,四隩来同。
九宫贵神,实司水旱,吾民是依,动系惨舒,厥职尤重。
命筑坛于山下封祀坛东,率礼吉蠲,诏大僚以尸其事。
壬子祀地祇于社首,百司承戒,慎之也。
三献尽诚,礼无违者。
翌日朝觐坛,觐群后,辑五瑞。
千品成列,万国胥洎。
英茎韶夏以遍作,僸佅兜离而次设,风行赦令,雷动欢声。
祝纲之仁普沾,《蓼萧》之泽遐被,大明之照遍烛于蔀家,崇朝之润周济于天下。
昭示圣作,以志元封。
日星炳其天章,鸾龙奋其仙翰,感祚德之玄贶,遂光表之鸿猷。
金玉其相,与典坟而并鹜;
神灵是保,揭日月以长新。
复有道济生民、名在祀典、功德兼、迹用尤著者,焕乎睿文,特形赞□,刊于翠琰,贻厥方来。
而乃祀高岳之灵,幸列真之宇,俾加贲饰,用极褒崇。
养老申合饮之私,劳□推□复之惠,命方纳贾,采诗观风,聘有道而省高年,平权衡而考制度。
官克用乂,黜幽之典靡行;
化洽可封,归厚之民咸若。
茕嫠攸恤,幽隐咸达。
乃翠华之旋轸,临曲阜之故墟。
升讲肆之堂,屈顺风之拜。
徘徊设奠,眷想遗风。
褒圣之礼有加,恤后之恩弥渥。
既经□□□□载□□□□邦。
周公旦真王之封,太公望昭烈之号,咸建庙貌,领于祠官
按节回銮,轼闾表墓,遍走群望,罔不遗灵。
河、济之区,海、岱之壤,南暨淮、汉,北际常、赵,梯航万国,冠带诸酋,四远云来,千里星属。
听清跸□□□□容得隮仁寿之□□□□□□事扶老□□□□□□六龙回御,七萃解严,太史揆辰,近臣奉祀,藏侑神之金匮,上加谥之宝册。
举归格艺祖之礼,亲飨太宫;
考攸策勋之典,惠绥列辟。
尽圣人之能事,成天下之壮观。
前□所纪,才十二□;
□仪斯废,仅三百载。
□□□□□□□天命□□□□实惟其时。
烈祖造新邦,臻大定,经制而未遑;
神宗求至理,致升平,业成而中罢。
遗兹景铄,属在钦明,丕显诒谋,奉成先□□□大号永□□名□□昭姓考瑞,□大统也;
勒石垂□,昭茂功也。
人神以和,礼□□备,盛德也;
□□定位,祖考严配,大孝也。
报本穹昊,归功宗祏,谦尊而从众欲,礼毕而受徽称,克让之风,高视于前古矣。
下尺一之诏,严禁止之□□□行苇靡□□□好生之德□□于群心矣。
服纯衣而在□御□□□数□□别涤□□致美黻冕,减乘舆服御之物,罢周庐次舍之制,则惟新礼器,增饰坛壝,故翼翼之心,精意以享,有典有则,必躬必亲。
寅恭天至也,既如彼苍苍之意,惟德□□□□事□□□□瑞报况神速也□□此宜乎拥鸿休,介繁祉,后天而老,象日之升,垂万叶之耿光,为百王之称首者也。
臣位冠台衡,亲逢旦暮,承上公之乏,相盛德之事,与夫茂陵草遗忠之奏,《南》》兴留滞之叹,非可同年而语矣。
矧又恭膺□□□□□□当□述。
兹所以绍帝皇之坟素,表金石之篆刻,嗣丕天之大律,□□世之鸿范者也。
寡韦、平之经术,无燕、许之才笔,大惧梼昧,不能发挥,徒踯躅于燥吻,实僶俛而塞诏。
赓歌德,曷继于皋陶
纪颂汉巡,有愧于亭伯
贻之来裔,以阐丕□。
其辞曰:
高益厚,王者上仪。
制礼作乐,莫大于斯。
应运接统,垂鸿逆釐。
兹事礼大,惟圣难之。
岱宗炳灵,岩岩峻峙。
和銮响绝,牲瑄礼弛。
缺其神欢,邈踰星纪。
乃圣挺生,乘时斯起。
惟宋肇兴,受天顾諟。
尽黜苛政,式叙彝伦。
以洗污俗,乃吊匪民。
革其不譓,被以至仁。
威灵有赫,轨迹易遵。
与民更始,其命惟新。
宝历日隆,神武不测。
厥角献琛,水詟陆□。
惠泽滂流,皇猷允塞。
阴骘下民,懋建皇极。
照被六幽,化行蛮貊。
累盛重光,乾乾翼翼。
展义省方,观风耀德。
偃伯灵台,济民寿域。
宝鼎增重,永协大同。
祯符荐锡,告厥成功。
谕乎至理,迪彼玄风。
保邦清净,锡祚□□。
化洽无外,道惟大中
百度以贞,六符斯正。
倾输群心,称述瑞命。
佥议勒封,以期升侑。
休烈日彰,神策天授。
徇民从欲,展寀告成。
属车时迈,法从天行。
济济鹓序,哕哕鸾声。
星言汶上,云会岱亭。
穹崇绝巘,密迩圆灵。
躬陟上封,聿申昭事。
祖考来格,礼乐昭备。
感以至諴,享其精意。
欸谒归功,谦谦
严配克诚,蒸蒸不匮。
柔祇昭报,毖祀聿修
二仪䜣合,百神怀柔。
帝容载穆,灵贶殊尤。
肆觐辑瑞,端委凝旒。
万国以朝,四夷接武。
《行苇》之仁兮敦洽,《蓼萧》之泽兮周溥。
茂遂群生,浸渍万宇。
庆集丕图,风还遂古。
腾茂飞英,超三迈五。
赫赫显号,穰穰鸿禧。
百禄是荷,万寿无期。
遂及黎庶,永洽淳熙。
法昊穹兮刚健不息,踵黄轩兮清净无为。
自天之锡,百世承之。
大中祥符二年七月十五日立。
重修板桥隆兴二年 南宋 · 苏简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四、《敬乡录》卷七、雍正《浙江通志》卷三七、嘉庆《兰溪县志》卷一七上
兰溪县陆走郡,再舍而近。
来者捐舟,去者问津,车音足音,憧憧达旦。
板桥届其中途。
紫岩山谷绵邃,春水时至,秋霖积潦,众壑悍激,汇于桥下,入于大溪。
桥坏弗治,行旅病涉。
广智寺僧可威独任其事,因旧增新,縻金钱二百万,募缘仅二十万,倾竭衣钵,以足其费。
营于绍兴辛巳之冬,成于隆兴甲申之春
砻石请书。
夫开道途,谨关梁,吏事也。
子产以乘舆济人于溱洧,惠矣,而孟子议之曰:「岁十一月徒杠成,十二月舆梁成。
古之君子于是乎观政」。
郡县多事,力不暇给,而重于劳民,政废不举,斯盖一端。
林下之人,非有吏责,而视朝涉者,若己褰裳,惕然有不安乎其躬者,诚可书也。
初为告鸠工,尝语之曰:「昔者高桥于路累尺,谓水不能冒,曾不知增高易欹,客土难把水,甚至泛溢于道,固自若也。
盖当损高益平,以便驰驱,厚其形址,多为锯牙以杀水势,其广疏为三硔,以分湍流」。
迄用此说,工不加倍,而桥遂坚壮。
威多才艺,济物之急若有不及者。
既买田一顷、山七十亩,以归广智,又雅饰佛殿,创藏经楼、钟楼,斯桥特其馀力云。
下元日右中散大夫直龙图阁致仕苏简
地理发微 其十五 裁成篇 宋 · 蔡发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四三
其次又当知裁成。
裁成者,言乎其人事也。
夫天不人不因,人不天不成。
自有宇宙即有山川,数不加多,用不加少,必天生自然而后定,则天地之造化亦有限矣。
是故山川之融结在天,而山水之裁成在人。
或过焉吾则裁其过,使适于中;
或不及焉,吾则益其不及,使适于中。
截长补短,损高益下,莫不有当然之理。
其始也不过目力之巧,工力之具;
其终也夺神工,改天命,而人与天无间矣。
故善者尽其当然,而不害其为自然;
不善者泥乎自然,而卒不知其所当然。
所以道不虚行,存乎其人也。
题宋人合璧画册 其二 燕文贵奇峰万木乾隆癸卯 清 · 弘历
五言律诗 押元韵 出处:御制诗四集卷九十五
不为閒点缀,惟是具雄浑。
树结琳琅薮,峰开虎豹门。
青云原有路,玉笋若无根。
相国寺中璧,空存高益言。
答诏论和战方略绍兴七年正月1137年1月15日 宋 · 秦桧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八三、《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七二 创作地点:江苏省苏州市
靖康以来,和战之说纷纷。
然言战者专欲交兵,而彼己之势未必便;
言和者专事恳请,而军旅之气因以阻,皆非至当之画。
为国者自有正理,不必以虚张为强,亦不必以力弱为怯。
宋襄图霸而兵败,齐湣称帝而国破,虚张恶足为强哉?
孔子以鲁抗齐而侵疆以复,子产以郑介晋楚而国犹大竞。
力弱何必太怯哉?
若汤以牺牲遗葛伯文王西伯事昆夷,未尝虚张也。
为其杀一童子而征,终以一天下,为政不获于上帝而伐崇,终以致昆夷之喙,未尝太怯也。
其后汉高帝出关,曰吾欲复三秦故地而止耳,何尝曰我必强盛哉?
荥阳成皋之閒百战不休,何尝曰我不复振哉?
又如光武、唐太宗戡定群盗,镇抚四夷,时强时弱,度议定计,约略相若。
国家自金虏入寇之初,但当与契丹故地,庙堂太怯,遽以三镇许之。
三镇不肯为夷狄,虽欲割弃而不可,是太怯之过也。
其后虏人退师,亦颇欲舍三镇而要厚赂,庙堂谋之不审,乃结契丹之叛臣,为金人腹心者,欲与合谋。
又潜檄边臣掩杀割地官,以变前议。
声虽甚美,实无成功,是虚张之过也。
臣顷归朝廷,妄进狂瞽,令刘光世通书虏酋,说其利害,以为得地则归豫,失亡则在虏。
即蒙陛下听纳施行,不旋踵虏果退师。
豫邀之东平,百端说诱。
虏言候儿孙长大,与你图此。
臣恭闻陛下宣谕,以为得之北来人臣,益知不必虚张也。
海州擒获汉儿高益恭,稍知文字,臣又尝妄议,俾携酋长书归,谕以立国之体,当明顺逆。
助豫则叛者得利,金国何以统众?
款本朝则河南之地,自非金国所欲。
若渊圣所割河朔,既立有盟约,岂敢睥睨?
又明言不当留朝廷所遣信使,以致不敢再遣。
得旨作书纵益恭北还,旋有所留,一二使人来归,后所遣使悉不拘留。
知事有正理,不必太怯也。
今者贼豫阴导虏人提兵南向,在朝廷当以正理处之。
盖不讨贼豫,则无以为国;
不安慰狂虏,则逆贼未易讨。
前此不欲轻发兵端,故隐忍以待衅。
又贼豫启之,我欲乘机以举,则处以正理,不可失也。
自古两国相敌,力强者骄,不足深较。
樊哙匈奴侮慢,欲以十万众横行其国,季布折之。
此其盛强之时,况今势有未便。
臣前奏乞安慰狂虏,当用所获虏人,令诸将通其酋长书,明言止欲讨叛而不敢轻犯大国,盖知虚张之无也。
自古立国必明君臣之义,陈恒作乱,孔子请讨,此齐国之乱臣而鲁不容。
况贼豫我故臣子,不讨则三纲大沦,何以为国?
臣前具奏,乞征讨贼豫,当檄数其罪,而阳推虏人,以纾其缔交之计,作我士气而沮彼贼众,盖知讨叛之不必太怯也。
虏人立豫,诸酋皆不以为是,其以为是者意欲保河朔,用豫以为捍蔽耳。
河南之地,虏人非必争,得河南已复中原之大半,徐议河朔,犹当以二圣为请。
臣前奏亦已略言其故,蒙陛下采择,则顺逆之势一分,人百其勇。
是为攻战之利界在夹河诸军,分处南北,譬若藩篱宏远,堂室以安,是为守备之宜。
因所获虏人,厚拊存之,彼各识所属酋长之意,分遣书词,不至差殊,则是为措置之方。
使虏知朝廷志在讨叛,而义不得已。
彼豫众,朝廷但诛首恶而胁从罔治,则是为绥怀之略。
若乃器械之良窳,军食之困匮,裨校之才否,山川之险夷,则有司之事,将帅之职,父老知之,臣不敢臆说也。
迂疏无所知识,惟圣明裁察。
杂喻 现当代 · 宗远崖
 押齐韵
事过境迁何用提,回车复路仍行迷。
梦时觉时蝶自化,日出日入鸡空啼。
峰撑云外峭难近,天印海心高益低。
牛女相望亿万载,河梁无故限东西。
宋故华文阁直学士特进程公墓志铭1199年2月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六九、《诚斋集》卷一二五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吉水县
淳熙甲辰十月一日,万里既除先太硕人之丧,又三日,江西安抚使给事程公遣骑踵门遗以书曰:「江西,诗人渊林也。
祖于山谷先生,派于陈、徐诸贤,谓之诗社。
而社中多逸诗,某冥搜得之,今刻以传,而序引缺焉。
非君,其谁宜为」?
万里辞不获命,既呈似公,公不以为不可。
是时万里未识公也。
自是书问还往益密,情益亲厚。
后八年,万里将漕江东,被旨往上饶问囚,过新安,至休宁,公遣人送酒相劳苦,又遣其子铉遮见于逆旅。
是时以使事有指,欲见公而不敢也,私念归涂当庚此愿。
既而山路崎嵚,难以再经,拿舟东归,至今以不识公为恨,每每流涕,公闻之亦流涕。
盖万里平生知旧相识而不相知者有矣,未有不相识而相知者也。
不相识而相知者,公一人而已。
公既没,万里哭遣家僮吊焉。
今铉又以兵部王公寅所状公之行实来谒铭,万里恸哭曰:「已矣,世无此知我者矣。
铭其忍辞」?
公姓程,讳叔达字元诚,徽之黟县人
胄自重黎,氏自伯休及婴。
元谭新安,民德之,诏赐田宅于歙,因家焉。
梁灵洗起兵拒侯景,入陈,以功封重安公谥忠壮,迨今庙食。
至天旺始徙黟云。
曾祖宗颜,以子显谟阁直学士迈赠正议大夫
祖远,以子楫之、千载赠奉议郎
父晋之,以公赠太中大夫
三世娶胡氏,赠硕人
公少颖异,伯父奇之。
令从枢密巫公学,方丱已有俊声。
年二十三第进士中书连除兴国军光化军教授
以荐改宣教郎,除湖州教授
秩满造朝,虏酋亮将渝盟,朝论二三。
公以书抵时宰陈公康伯,请厉兵马,守淮汉,募异军,遣间谍,理财用。
陈大喜,以为足强人意。
通判临安府,府尹赵子潚待下简而亢,公不为屈。
赵谓有台谏风,即委以府事,且屏后觇焉,见公剖决如流,遂大相知。
除知通州
御史荐为台主簿,未三月,迁监察御史
乾道二年,二浙大饥,孝宗皇帝忧之,分遣郎官御史行视振贷。
公当行临安诸邑,先自府始。
奏谓受粥之令及市而不及野,请均之。
上大喜,语执政曰:「谁肯为朕尽心如此」?
既周视诸邑,见上,上迎劳曰:「卿振民良苦」。
公条上便宜曰:「丰荒在天,感格在人,愿益修省以召至和。
至如祖宗朝已行之荒政,若赵抃会稽范纯仁襄邑,斯二者可举行也。
若夫今日之急务,愿诏监司帅臣察所部之官吏,或罢耎不胜任者罢之,或奉行不应书者罚之,斯者不可缓也」。
上称善。
右正言,见上,首论君臣听纳,词旨剀切。
时已和戎,公言勿恃和以为安,必因和以为备。
复言:「广盗始平,湘寇复作,盖官于湖广者或昏庸贪残,或迁客左官,欲民得其所难矣。
谓宜精择部使者以察郡守,妙简守臣以察县令
孰为公廉,孰为苛刻,或辟置,或罢绌,至于一切科扰之政,尤宜蠲损」。
上即诏群臣集议于御史府,选监司一人,遂除张维广西提点刑狱
郴寇李金叛,公复奏请广开赦宥招降之门,速发旁近精锐之师,应时讨定,无使越轶二广。
又言:「龚遂治渤海,诸持锄为良民,持兵为盗贼,此安之之策也。
张敞胶东,明设募赏,令相斩捕,此胜之之策也。
愿下攸司,著定捕斩除罪之令」。
潭帅刘公珙移书,谓「赖公建明,表里相应」。
遂平
中书除吏非法,公言:「法制所以持国体也,要当遵守于上,则侥倖息于下。
夫不中铨者,吏部不拟官,法也;
未出阶官者,中书不除官,亦法也。
今则将仕登仕除岳祠之官矣。
非词学上舍甲科者不注教官,法也。
今则州文学亦除教官矣。
近有宜州文学高衮者,除襄阳教授,考其爵里,乃一时借补,乱法亦太甚矣」。
有旨押衮归本贯。
又言:「诸郎皆华选也,近乃有为丞十月而遽摄员者,有监门数日而亦充数者。
望申诏执政,继自今必察才望优劣,资格浅深」。
时有为淮漕者进死蝗,公言:「日者庐州守臣张师颜奏蝗遍田野,今乃谀言蝗自毙,罪其可逃」?
又有以前从臣召还者,请复免役钱,公言:「身为迩臣,不以道德宽大推广上意,乃导为刻剥,是可不斥」?
左司谏,言民困于执役及和籴四弊,上曰:「朕当遣使按察」。
谏省仅四阅月,以母老且病,四请外。
上再三留之曰:「朕方欲用卿」。
寻以母忧去,服除,除直敷文阁池州时四年二月也。
引嫌改衢,当路有不乐者,遇官期至,则辄以他人代,凡五年。
至言者论其非是,始获之官。
辞行,首言:「陛下厉精图治,未尝不欲大为。
然有志不可不养,养志不可不审。
耗于事则易怠,速于用则或沮。
愿毋狃宴安,毋急事功」。
上指「养志」二字曰:「此言极嘉」。
五月,改江西转运副使
十月,易江东,乡部也。
即家拜命,奉亲之官,邦人谓昼绣云。
既视事,有曰本司耗米,曰和籴本钱,曰去秋苗钱,曰宣城砦木钱,皆蠲除之。
仍捐米数千石,赡宣之乏。
徽州杂征有曰驿料豆钱者,多取八千缗,即奏蠲减。
又言徽绢铢两昔轻而今重,民以益困,有旨十二万匹减四之一。
公喜谓人曰:「大哉,圣主之仁!
一举革二百年之弊」。
淳熙初元十月,除浙西提点刑狱
辞行,上曰:「朕欲留卿,未可言去」。
宗正少卿太子左庶子
既数日,上复问宰执:「程叔达已除庶子未」?
其简记如此。
公言:「玉牒凡例,止䌷实录,而不网罗诸书,恐有放失」。
寻兼崇政殿说书,上前因论帝王之学,所以治国平天下之道,愿讲求前代圣贤事业而施之天下。
一日讲《周礼》至泉府,因言其法本欲歛市之不售与夫货之滞者,各从其抵而予之,所以惠民也。
而世儒乃假其息之说,创青苗之法,以取二十二之息,故天下卒受其弊,用经之误如此。
因言:「今州县知利而不知义,受田租之则多至加倍,理讼狱之负则专务罚金。
甚至周内罪名,没人生业。
大则献羡馀,结权贵,小则私盗取,资妄用,民日益困,不可不惩」。
上曰:「亦非不惩,更当痛革」。
右史萧公燧在旁与闻,出而大言于殿门曰:「讲读官得人,可为朝廷贺」!
寻兼直学士院
三年四月,兼中书舍人,公以兼官过多,力控免云。
一日召见,因言:「传闻江东淮南多旱,愿修德明政,省刑薄歛,庶人心悦而天意得」。
上曰:「亦闻江东闵雨,方以为忧,而刘珙奏云『已得大雨,可喜』。
汉唐之亡,皆缘岁荒盗起。
朕每忧念,常至五六日不敢去心」。
公退谓人曰:「有君如此,天下国家之福」。
八月,兼权给事中,言:「诏令先书西省,后至琐闼,或昏暮丙夜,事之本末有不及知,人之贤否有不及问。
望诏自今除官行事,必具事之本末、人之阀阅,连书于前,俾得参考,不然依旧制缴奏」。
十一月,召见赐坐,上曰:「卿制诏甚得体」。
公称谢久之。
辞起,命复坐曰:「事无巨细,尽言」。
公言:「近日选人除授超越」。
上曰:「何也」?
公言:「旧京局诸阙,本以待选人资浅之有才者,今既归铨部,无以处之,则径除职事官。
愿以京局诸阙仍旧归朝廷」。
公每论谏,上必嘉叹,即施行之。
再召见,论敬天、爱民、有志事功三事。
其论敬天曰:「臣承乏司宗纂修玉牒,因得仰窥陛下盛德,如读《尚书》而作《敬天图》,臣愿陛下鉴图而法文王不已之心,勿谓丰穰而怠忧勤,勿谓平泰而忘儆惧」。
上曰:「朕自为此图,颇觉有益。
每遇水旱则必披图修省,常获感格」。
后再召见,上顾左右取图示公,曰:「人君享国久长,皆由严恭寅畏,尤当以为法」。
公言:「陛下既知所以戒,又知所以法,社稷生灵之幸」。
复以亲老请外,上曰:「朕方用卿,何数求去」?
退而力伸前请,上欲与郡,而言者以为亲年高,恐迎侍非便,除直龙图阁提举武夷山冲佑观
明年丁太中忧,服除,七年五月湖南转运副使
刘焞久病废事,民方怨咨。
公为辨讼决囚,涤滞除弊,遇水旱与蠲租振赡,人呼舞曰:「非运使,我等皆当死徙岭海矣」。
又下令通财,以本司缗钱助衡、郴、道、永者凡一万三千缗,又代道州输岁缺之钱一万七千缗、积逋大军钱三万八千缗,又与总领赵汝谊奏除永州旱米四万馀石。
民感实惠,百千人相率诣安抚司,请为表乞借留。
九年七月,再除浙西提点刑狱,饯者塞途。
其后潭帅李公椿竟以民言上闻。
江西谋帅,上命执政疏其人,上指公名曰:「某也可。
李椿奏其甚得湖湘民心」。
八月,除秘阁修撰隆兴府
见上,极论郴、盗贼之由,抚御之要,选任之宜,消弭之策。
洎至洪,以所部多盗,申严同恶及他盗捕告之令。
一夕,郭外僧舍有寇,其徒来告,公免其罪,厚其犒,尽缚群寇,尸诸市
属邑有八,而每岁之赋十逋二三,盖有民已流徙而田实污莱者,亦有田不污莱而业无主名者,谓之逃阁。
公分遣县官精敏者,核其欺,占其实,百年蠹敝,一日荡去。
州之材官曰亲兵者千,曰选中禁军者亦千,异时士卒营居市居相半,以故骄放。
公为之筑室三百馀区,聚居一营,月廪时服,给授惟时,昼训夕警,无敢哗遨。
复请州置准备将一员,择其久于履军者以管辖之。
上以其法刻板下之百郡云。
吉之兵噪于牙门,公以守臣兵钤不咸,劾罢之。
揭赏禽贼,皆伏诛。
军政肃然,一道惕息。
十二月,进集英殿修撰因任。
公上体圣意,下恤民隐,其惜官藏甚于家货。
帅洪五年,前后蠲除民赋为缗钱二十三万有奇,为米斛一十一万有奇,谈者以为多于王仲舒云。
十三年八月,上一日忽宣谕执政程叔达隆兴之政甚美,与进敷文阁待制,再因任。
岁或小不雨,公每祷雨,举室不茹荤,感召如响。
部内连年有秋,民歌之曰:「公来江西熟,公去江西旱」。
十四年,引疾丐祠,章继上。
四月四日,特转一官,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去之日如始至,在官束脩之问,近比宜受者积八千馀缗,皆入公帑。
因任至再,宜受礼物,亦以犒军。
既归,宅旁治小囿曰西壄,有堂二:曰葵心,曰秀野。
凿池沼,种花竹,逍遥忘归。
十六年二月太上皇帝登极,转一官;
以尝为东宫讲官,再转两官。
时旧学悉收召,公独以与执政隆兴合符小忤,壅不以闻。
奉祠四载,引年纳禄,遂以显谟阁待制致其仕。
今上皇帝即位,有诏抚问,遣使赐银奁药茗,诏有渴见之语。
公感泣拜赐。
庆元二年十月,特除华文阁直学士,赐衣带,佥论始伸。
公年高益健,一日对客,忽有不屑人间世之语。
得疾无苦,惟日食寖减。
忽命左右扶掖,端坐于寝,奄然而逝,享年七十有八。
宣奉大夫,爵新安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一百户。
遗表闻,天子闵悼,加赠特进
娶黄氏,封硕人,先公五年卒。
子男四人;
铸,年十九预国子第二名荐,早卒;
铉,朝请郎、行将作监主簿
锡,承议郎、知江州彭泽县事;
镐,早夭。
女四人:适进士黄汝崇,奉议郎、知潭州湘阴县黄荣通判台州金㒜,枢密汪公之孙义实,皆前卒。
孙男源、洵,俱登仕郎
女一人,尚幼。
公天姿静重,逮事四朝,守正不挠,始终一节。
孝宗眷厚,日思报称,所论列封駮无少顾忌,以故龃龉。
尝因草诏,孝宗嘉赏,顾左右问学士为谁,以他学士对,公终不自言。
行己敬,事亲孝,和于族,信于友。
抚姊妹甥侄尽爱,婚丧赒之必厚。
既以先夫人志养不尽为终天之戚,复举太中资产遗诸侄,且官伯氏子,慰下泉意。
族人病于乡正之役,则剖私田倡义役,诸乡效之,其利甚博。
既没,里人筑堂肖像祠焉。
嗜学,至老不释卷,六经诸史皆探根柢,书法得急就体。
生平著述曰《玉堂制草》,曰《玉堂备草》,曰《表笺》,曰《论谏》,曰《承华故实诗笺》,曰宏词赋颂,曰歌诗书启记序杂文,凡六十八卷,藏于家。
其自述出处大节,则有《四朝遗老传》。
公之未病前数夕,忽有大星霣于庭,家人大惊。
没于庆元三年七月十四日,葬于五年二月二十二日
其乡东亭,其冈潭口。
铭曰:
温温程公,日行冬,风行维东,万物有融
毅毅程公,玉立维嵩,雪立,众正之宗。
既介既通,不异不同,邦之夔龙,氓之黄龚。
眷非不隆,不诡其从,不究其冲,其乖其逢。
书士星画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一二、《山谷全书·正集》卷二七
国初有卖药叟高益涿州人,因缘南衙太宗,作《搜山图》极工,遂待诏翰林中,画相国寺行廊及崇夏寺殿壁,是名大高待诏
后有蜀人高文进,以蜀俘至阙,亦待诏翰林中。
时新作相国寺,命文进仿高益旧本,画四廊佛变化相。
大率都下佛宫道馆,多文进笔,号为兼备曹、吴采墨,是名小高待诏,今为翰林画工之宗。
此画多蜀人笔法,亦传是小高所作,落笔高妙,名不虚得也。
韦深道诸帖(四)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一四、《山谷全书·外集》卷二三
吾宗正叔天资善书,少时书帖奇丽,行草下笔,纵横皆得意。
最初予评其书,以谓绝伦。
东莱圣美独不喜予此论,以谓正叔书不从钟元常、王逸少父子法度中来,恐其画惰莫归,笔力且衰竭。
予殊不谓然。
今观此数帖,遂中圣美之评,何哉?
虽然,中无一点俗气,亦足以豪。
李西台书虽少病韵,然似高益、高文进画神佛,翰林工至今以为师也。
云岩禅寺藏记绍兴九年 宋 · 张浚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三六、《吴都文粹》卷八、《吴郡志》卷三二、《吴都法乘》卷三、《姑苏志》卷二九、道光《苏州府志》卷四二、《宋代蜀文辑存》卷四五
吴郡山水秀丽,虎邱号胜处。
世传阖闾葬此,地气腾出,秦皇使人求剑,虎蹲其上,因以名焉。
晋王珣与弟珉宅石涧之东西,已而舍兴佛刹。
本朝至道中,革律为禅。
绍兴八年,余谪居零陵,住持宗达以书抵余曰:「我与绍隆同嗣法于圆悟禅师,实继洒扫。
隆尝建立转轮大藏,效弥勒示现礼制,施轴于中,负载其上,规模甚伟。
僧法叆、法清、法悟为之劝,邦人李方高次第输财。
议卜筑,隆适告寂。
我不敢以胜事难集为解,夙夜究力,益励精诚,再阅寒暑,工绩俯就。
高益下,栋宇翼如,琅函贝叶,辉灿焜耀。
信士邹珉目视口叹,尽捐所有,独力庄严,于我法中,为大缘事,敢以请记。
且当天下无事时,当世名儒,间以财为病,矧兵革迭兴,军储或匮,勤役费用,理容未安。
然我尝思之,夷狄之变,其来有自。
因欲生爱,因爱生贪,因贪生忿。
欲、爱、贪、忿,是谓无明。
展转交攻,激为斗乱,怨深祸结,殆不偶然。
我佛以清净立教,使人回心归善,一念倘正,和气自生,其于教化,似非小补,是以有请而无愧」。
余闻佛为一大事因缘,故出现于世,种种警喻,发明空理,丁宁反覆,务息尘劳。
现大光明,饶益照耀,妙用神通,不可思议。
古人指擿之意,盖病夫不知虚静修己,区区致恭以佞之也。
又病夫落发披缁之徒,易浸以溢,流宕南亩,其教可轻疵哉?
将见斯藏之成,睹相增信,由信趋善。
宿习退转,真證圆通,孝弟和睦之心油然而起。
宜勤守护,用永其传。
藏始建于绍兴丁巳春正月至冬十一月告成。
复授资政殿大学士左宣奉大夫福建路安抚使兼知福州张浚为之记。
论语解序 北宋 · 谢良佐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九三、《古文集成》卷六、《皇朝文鉴》卷九二
天下同知尊孔氏,同知贤于尧舜同知《论语》书弟子记当年言行不诬也。
然自秦、汉以来,开门授徒者,不过分章析句耳,晋魏而降,谈者益希。
既不知读其书,谓足以识圣人心,万无是理;
既不足以知圣人心,谓言能中伦,行能中虑,亦万无是理;
言行不类,谓为天下国家有道,亦万无是理。
君子于此,盍阙乎?
盖溺心于浅近无用之地,聪明日就彫丧,虽欲读之,故不得其门而入也。
阳春白雪之曲且犹三和,而况此书不如是不足为圣言。
盖其辞近,其指远,辞有尽,指无穷,有尽者可索之于训诂,无穷者要当会之以神。
譬诸观人,昔日识其面,今日识其心,在我则改容更貌矣,人则犹故也,坐是故难读。
予鄙人也,知识未离乎闻见之间,曾何足以知夫子而师承之,然不敢谓无其意也。
今日妄以读此书之法语诸君,又为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勿以为浅近而忽,勿以为高大而惊,勿以为简我而忿且怒,勿以为妄诞而直不信。
圣人言不可以训诂形容其微意,今不复撰次成文,直以意之所到,辞达而已。
盖此书存于世,论其切于用而取近效则无有也,与道家使人精神专一之学、西方见性之说并驾争衡,孰全孰驳,未易以口舌争也。
谈天语命,伟辞雄辩,读之使人可骇可慕,曾不如庄周、禦寇曼衍之言;
笼络万象,葩华百出,读之使人亹亹不厌,曾不如司马、宗元雄深雅健之文;
正名百物,《记·祭法》:黄帝正名百物。
分辨六气,区味别性,可以愈疾引年,曾不如黄帝岐伯之对问、神农之药书;
可以资听折狱,可以识簿书会计,曾不如申韩之刑名;
陶冶尘思,摹写物态,曾不如颜、谢、徐、庚流连光景之诗;
以至神怪卜相之书,书数博奕之技,其皆可玩,获售于人,而此书乃一无有也。
邈乎希声,一唱而三叹,谁其听之;
淡乎无味,酒玄而俎腥,谁其嗜之?
虽家藏人有,不委尘埃者几希矣。
赖野人稚子擎诵,得与鸟兽虫鱼之书俱传而不泯,乃欲使敏秀豪杰之士留精神于其间,几何其不笑且受侮邪?
与世不偶,伥伥然若丧家狗,岂特当年之形容为然,今其书亦然。
呜呼,何其衰也!
临川王丞相近世大儒,其设心不役于势利,是类知尊此书,先皇帝信之而不疑,列于学官,俾为士者诵说焉。
某于此时妄意干禄,知读此书,其志不过餔啜而已,未知好也。
晚得供洒扫于河南夫子之门,加日月之久,仅得毫釐于句读文义之间,而益信此书之难读也。
盖不学操缦,不能安弦;
不学博依,不能安《诗》;
不学杂服,不能安礼。
惟近似者易入也,彼其道高深博厚不可涯涘也如此,傥以童心浅智窥之,岂不大有径庭乎?
方其物我太深,胸中矛戟者读之,谓终身可行之恕,诚何味?
方其胁肩謟笑,以言餂人者读之,谓巧言令色宁病仁?
未能素贫贱而耻恶衣恶食者读之,岂知饭蔬食饮水、曲肱而枕之未妨吾乐?
注心于利,未得而已有颠冥之患者读之,孰信不义之富贵真如浮云?
诲尔谆谆、听我藐藐者读之,孰谓回不惰、师书绅为至诚服膺?
过此而往,益高益深,可胜数哉!
是皆越人视秦人之肥瘠也。
惟同声然后相应,同气然后相求,是心与是书声气同乎?
不同乎?
宜其卒无见也。
是书远于人乎?
人远于书乎?
盖亦勿思耳。
能反是心者,可以读是书矣。
孰能脱去凡近以游高明,莫为婴儿之态而有大人之器,莫为一身之谋而有天下之志,莫为终身之计而有后世之虑,不求人知而求天知,不求同俗而求同理者乎!
是人也,虽不必中道,然其心当广矣,明矣,不杂矣,其于读是书也,能无得乎?
当不惟念之于心,必能体之于身矣,油然内得,难以语人,谓圣人之言真不我欺者,其亦自知而已,岂虑思之效、力行之功?
至此,盖书与人互相发也。
及其久也,习察,行益著,知视听言动盖皆至理,声气容色无非妙用,父子君臣岂人能秩叙,仁义礼乐岂人能强名,心与天地同流,体与神明为一,若动若植,何物非我,有形无形,谁其间之?
至此,盖人与书相忘也。
则向所谓辞近而指远,可不信乎?
宜其贤者识其大,不贤者识其小,好恶取舍之相辽也。
学者傥以此书为可信,则亦何远之有?
以谓无隐乎尔,则天何言哉,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
以谓有隐乎尔,则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是岂真不可得而闻哉?
《诗》云:「鸢飞戾天,鱼跃于渊」。
此天下之至显,圣人恶得而隐哉!
所谓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也。
上天之载,无声无臭,此天下之至赜,圣人亦恶得而显哉!
宜其二三子以为有隐乎我者也。
知有隐无隐之不二者,舍此书其何以见之哉!
知有隐无隐之不二者,岂非闳博明允君子哉!
诸君可无意于斯乎?
齐王好竽,有客求仕,携瑟而往,立于其门,三年不得入,叱曰:「吾瑟鼓之,能使鬼神上下,吾瑟合轩辕之律吕」。
客骂之曰:「王好竽而子鼓瑟,瑟虽工,其如王之不好何」?
如诸君之不信也,则今日之语不无类是乎?
抑又闻,昔人忧天下之不治,至于涕泣而不可禁者,子思曰:「然子之意善也,以一人之身忧天下之不治而涕泣不禁,是何异忧河之浊而泣之清也」?
其为无益莫甚焉,此亦天下之至愚也。
如诸君之不信也,而我终以强聒为事者,得无类是乎?
盖有所不暇,姑自治而已。
郴州学记1168年4月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三九、《南轩集》卷九、嘉靖《湖广图经志书》卷一四、嘉庆《郴州总志》卷三五 创作地点:湖南省湘潭市
维三代之学,至周而大备。
自天子之国都以及于乡党,莫不有学,使之朝夕优游于弦诵咏歌之中,而服习乎进退揖逊之节,则又申之以孝弟之义,为之冠昏丧祭之法,春秋释菜,与夫乡饮酒养老之礼。
其耳目手足肌肤之会、筋骸之束无不由于学。
在上则司徒总其事,乐正崇其教,下而乡党亦莫不有师。
其教养之也密,故其成才也易。
士生斯时,藏修游息于其间,诵其言而知其味,玩其文而会其理,德业之进,日引月长,自宜然也。
于是自乡论其行而升之司徒司徒又论之而升之国庠大乐正则察其成以告于王,定其论而官之。
其官之也,因其材之大小,盖有一居其官,至于终身不易者。
士修其身而已,非有求于君也,身修而君举之耳。
夫然,故礼义兴行,人才众多,风俗醇厚,至于斑白者不负戴于道路,而王道成矣。
国朝之学,视汉唐为盛,郡县皆得置学。
郡有教授以掌治之部刺史、守令佐又得兼领。
其事亦既重矣,而士之居焉者大抵操笔习为文辞,以求应有司之程耳。
嗟乎,是岂国家所望于多士之意哉!
虽教养之法疑若未尽复古,然为士者岂可不思士之所以为士者果为何事也哉?
郴故有学,迫于城隅,湫隘不治,知州事薛彦博通判事卢𨓯、教授吴镒始议迁改,因得浮屠废宫,江山在前,高明爽垲,乃徙而一新之。
郡之士相与劝率,以助资役。
甫踰时而迄成焉,来属某,愿有纪。
某惟先王之于学,所以勤勤恳恳,若饮食起居之不可须臾离者,诚以正心、修身、齐家、治国以至于平天下,未有不须学而成者,实生民之大命,而王道之本原也。
然而学以何为要乎?
孟子论三代之学,一言以蔽之,曰「皆所以明人伦」也。
大哉言乎!
人之大伦,天所叙也。
降衷于民,谁独无是性哉!
孩提之童,莫不知爱其亲,及其长也,莫不知敬其兄;
而夫妇、朋友之间,君臣之际,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无适而非性之所有者。
惟夫局于气禀,迁于物欲,而天理不明,是以处之不尽其道,以至于伤恩害义者有之。
此先王之所以为忧,而为之学以教之也。
然则学之所务,果何以外于人伦哉!
虽至于圣人,亦曰尽其性而为人伦之至耳。
呜呼!
今之学者苟能立志尚友,讲论问辩,而于人伦之际审加察焉,敬守力行,勿舍勿夺,则良心可识,而天理自著。
驯是而进,益高益深,在家则孝弟雍睦之行兴,居乡则礼逊廉耻之俗成,一旦出而立朝,致君泽民,事业可大,则三代之风何远之有,岂不盛欤!
又岂可不勉欤!
学之成,实乾道四年春二月
读书楼铭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四三
醴陵丁𢘇明发请于某曰:「家有小楼,为群从讲习之所,敬求其名」。
某以「读书」名之,而因铭以告:
洪惟元圣,研几极深。
出言为经,以达天心。
天心煌煌,圣谟洋洋。
有赫其传,惠我无疆。
嗟哉学子,生乎千载。
孰谓圣远,遗经犹在。
孰不读书,而昧厥旨。
章句是凿,文采是事。
矧其所怀,惟以禄利。
茫乎四驰,其曷予暨。
嗟哉学者,当知读书。
匪有所为,惟求厥初。
厥初惟何?
尔所固然。
因书而发,尔知则全。
维诵维歌,维究维复。
维以泳游,勿肆勿梏。
维平乃心,以会其理。
切于乃躬,以察以体。
积功既深,有烨其明。
迥然意表,大体斯呈。
圣岂予欺,实发予机。
俾予自知,以永于为。
若火始燃,若泉始达。
推之自兹,进孰予遏。
若登泰山,益高益崇。
维理无形,维经无穷。
嗟哉学子,盍敬念兹。
以是读书,则或庶几。
按:《南轩集》卷三六。又见金履祥《濂洛风雅》卷一。
河源县徙学记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四二、乾隆《河源县志》卷一四、光绪《惠州府志》卷二三
国朝之学视汉唐为盛,郡县皆置学,郡有教授以掌治之部刺史、守、令佐又得兼领,其事既重矣,而士之居焉者大抵操笔习为文辞,以求应有司之程耳。
嗟夫!
是岂国家所望于多士之意哉!
惟教养之法疑若未尽复古,然为士者岂可不思所以为士之事哉!
河源故有学设在邑之北隅。
知县事薛君彦博、掌教王君惟哲因士风不振,始议迁改,乃得浮屠废宫,江山在前,高明爽垲,于是徙而一新之。
邑之士相与劝率,以助赀役。
甫逾时而迄成,来徵为记。
惟先王之于学,所以勤勤恳恳,若饮食起居之不可须臾离也,诚意、正心、脩身、齐家、治国以至于平天下,未有不须学以成者,实生民之大命,而王道之本原也。
然而学以何为要乎?
孟子论三代之学,一言蔽之曰「皆所以明人伦也」。
美哉言乎!
人之大伦,天所叙也。
降衷于民,谁独无是性哉?
孩提之童,莫不知爱其亲,及其长也,莫不知敬其兄,而夫妇朋友之间,君臣之际,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无适而非性之所有者。
惟夫局于气禀,迁于物欲而天理不明,是以处之不尽其道,以至于伤恩害义者有之。
故先王之所以为忧,而为之学以教之也。
然则学之所务,果何以外于人伦哉?
虽至于圣人,亦曰尽其性而为人伦之至也。
于虖!
今之学者苟能立志尚友,讲论问辩于人伦之际审加察焉,敬守力行,勿舍勿夺,则良心可识,而天理自著。
驯是而进,益高益深,在家则孝悌雍睦之行兴,居乡则礼逊廉耻之教行,一旦出而立朝,则致君泽民,事业可大,三代之风,何远之有,岂不盛欤!
又岂可不勉欤!
学之成,实乾道四年春二月也。
按:嘉靖《惠州府志》卷一六,天一阁藏明方志本。
塞湖泛月 其二 乾隆壬寅 清 · 弘历
七言绝句 押尤韵 出处:御制诗四集卷九十一
虽是平台却是舟青雀舫上有平台既高益耐延月),倚栏延得素光流。
滮湖夜景何多让,妥帖横陈烟雨楼